日前，杭州银行披露了2024年财报，2024年实现营收383.8亿元，同比增长9.6%；归母净利润169.8亿元，同比增长18.1%，归母净利润增速维持行业第一梯队；总资产同比增长14.7%至2.1万亿元，首次突破两万亿关口。
“优等生、好银行”是杭州银行的愿景，近年，杭州银行成了行业一个独特现象。2024年末，杭州银行不良率0.76%、拨备覆盖率541.45%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8.75%；在已公布数据的A股上市银行中，杭州银行不良率最低，拨备覆盖率最高，资产质量维持极优水平，但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倒数第三，距离监管底线7.5%依旧较近。
近年，在“不以风险换发展”经营理念下，杭州银行这个“优等生”背后，是一个在区域红利下，连接融资与扩大资产规模间的微妙平衡，其中依赖对公基建业务实现低不良率是维持平衡的重要砝码。
营收增长靠规模、投资拉动
财报显示，2024年，杭州银行实现营收383.8亿元，同比增长9.6%；归母净利润169.8亿元，同比增长18.1%，归母净利润增速在已公布业绩的35家A股上市银行中排名第3，继续维持高增。
分业务看，利息净收入244.57亿元，同比增长4.37%，占营收比例63.72%，是收入主要来源。进一步拆分看，净息差1.41%，较上一年下降0.09个百分点；生息资产平均余额同比增长11.02%，利息净收入增长主要靠资产规模拉动。
2024年，杭州银行非利息净收入139.24亿元，同比增加20.21%；非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比重上升3.2个百分点至36.28%。其中，手续费及佣金收入46.98亿元，较上年同期减少0.08亿元，同比下降0.18%，主要是投行类业务手续费收入较上年同期减少1.07亿元，降幅15.02%；其他非利息收入102.05亿元，较上年增加35.34%，主要由投资收益和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组成。
利润高增依赖不良拨备反哺
在净息差继续下行压力下，2024年杭州银行资产规模双位数增长维持住利息净收入增长，投资收益大增推动非息收入增速明显，两者共同拉动营收同比增长9.6%，但这依旧难以支撑18.1%的归母净利润增长，提高净利润增速的关键在于少计提信用减值。
2024年，杭州银行计提信用减值损失74.46亿元，同比减少7.72%，已经连续3年下降，营收占比从此前高点40%下降至19.4%，对利润增厚明显。在当下银行利润下行周期，行业普遍通过减少减值计提增加利润、平滑周期波动，实现“以丰补歉”，这种情况下减少程度是否合理成了关键。
银行是经营风险的行业，根据监管规定，机构需按一定准则计提金融资产损失准备，以应对坏账风险。由于信用减值直接纳入“贷款损失准备”，减少信用减值会影响银行风险抵补指标“拨备覆盖率”（=贷款损失准备/不良贷款余额）。根据原银监会2018年发布的《关于调整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的通知》，银行拨备覆盖率应不低于120%-150%。
减少信用减值计提后，2024年末，杭州银行拨备覆盖率为541.45%，虽较上年末下降了20个百分点，但依旧是监管要求的数倍；不良贷款率0.76%，与上年末持平。在已公布数据的A股上市银行中，杭州银行拨备覆盖率高居第一，不良率最低。
2024年，杭州银行正常类贷款迁徙率（下迁到次一等级的贷款分类）为0.86%，较上一年上升0.24个百分点；申万宏源证券在研报中指出，2024下半年，杭州银行加回核销后年化不良生成率0.86%（2023年/2024上半年为0.42%/0.59%）。虽然杭州银行资产质量有所走弱，但不良率依旧较低，少计提信用减值对拨备覆盖率影响并不显著，超高拨备覆盖率反哺利润增长的空间充足。
利润高增背后或隐藏对融资诉求
近年，杭州银行营收增速已经逐步降至个位数，但资产规模依旧保持双位数较高速增长；2022年至2024年，杭州银行营收同比增速为12.2%、6.3%、9.6%；总资产规模对应增速分别为16.3%、13.9%、14.7%。
规模扩张对杭州银行营收贡献不小，但营收增速掉队明显，这背后和杭州银行的区域位置和战略选择有关。东方证券分析师屈俊指出，2011年浙江“两链”风险爆发，区域贷款不良率开始攀升，2015年后，浙江加大不良贷款处置力度，信用环境逐渐改善；与此同时，杭州银行加快优化资产结构，压降高风险小微贷款规模，调整客户结构，并提升优质的涉政类贷款和个人按揭贷款占比。
杭州银行近年提出了“风险防范是发展的前提、不以风险换发展”的经营理念，2024年末，杭州银行对公贷款占比63.6%，个人贷款占比32.6%，贷款结构以对公为主；对公贷款中，水利、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比例高达40.9%，对基建依赖度很高。据广发证券研报统计，2024年上半年末，杭州银行广义基建类贷款占总贷款比例达44%，高于长三角城商行均值17.23个百分点；此外，杭州银行金融投资占生息资产达48.54%，高于长三角城商行均值6.03个百分点。2021年开始，杭州银行按照“二二五五”战略，做大零售增长极，重点发力消费信贷，但精选客户下零售业务净息差同样低于江浙城商行平均水平。
对公贷款、金融投资占比高，精选零售客户，共同压降了杭州银行生息资产平均收益率。2024年，杭州银行生息资产平均利率为3.64%，低于宁波银行的3.97%，且同比下滑0.23个百分点，下滑幅度高于宁波银行（0.19个百分点）。
过去多年杭州银行通过“以量补价”，靠总资产快速扩张弥补资产收益率不足。据wind数据，过去十年，杭州银行总资产平均增速为17.78%，但营收、净利润平均增速为13.9%、17.26%，效益跟不上资产规模扩张速度，这导致杭州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（=核心一级资本/风险加权资产）分子增长速度跟不上分母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度挑战监管红线。
为了补足核心一级资本，杭州银行一方面需要维持净利润高增，实现自我补血，杭州银行已经连续3年通过减少计提信用减值，增厚净利润；另一方面，近年，杭州银行先后通过定向增发股份、发行可转债等融资，寻求外部输血，但这需要股价支撑。
2021年3月，杭州银行发行了150亿元可转债，由于此前股价低迷，转股一直处于溢价状态（投资者转股即亏损），抑制了投资者转股需求。可转债若转股完成，募集资金将全部纳入核心一级资本，有效提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，但股价的上行需要净利润增长提升估值。
随着杭州银行减少信用减值计提，近年净利润连续保持较高速增长，2024年杭州银行股价大涨60%，远超行业指数表现。当前杭州银行可转债转股规模已超40亿元，在净利润增速对股价的有力支撑下，有分析认为杭银转债有望顺利完成转股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当前，杭州银行还在筹划增发不超过80亿元股份，补充核心一级资本，但该定增计划已筹备超1年；2024年6月，杭州银行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了关于延长向特定对象发行A股股票股东大会决议有效期的议案。
本土基建红利成“双刃剑”
由此，杭州银行完成了规模扩张拉动营收，低不良、高拨备下释放利润，利润高增支撑股价，进而融资填充核心一级资本，继续扩大规模拉动营收的循环。
这个循环背后，低不良率的资产质量是关键，这是减少减值计提，释放利润，支撑股价，进而融资的核心，也是不大幅影响拨备覆盖率等监管指标的前提，而杭州银行实现低不良率对基建项目依赖颇高。
杭州市财政局是杭州银行的大股东兼实控人，银政合作具有先天优势。2024年末，杭州银行在浙江地区的贷款余额占贷款总额比例为78.69%，其中杭州地区贷款占贷款总额比例为43.01%，杭州是大本营。这些年杭州银行借助杭州G20峰会、杭州亚运会和浙江“千项万亿”计划等本土机遇，对公基建类等贷款实现高增，杭州银行乘势而上，过去十年广义基建贷款占比翻倍式提升。
财报显示，2024年末，杭州银行基建类贷款不良率普遍较低，如占比最大的水利、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不良率接近0%，交通运输、仓储和邮政业（0.12%）、租赁和商务服务业（0.5%）不良率均低于整体水平，有利于维持杭州银行低不良表现。
近年，杭州银行抓住浙江深入实施创新强省机遇，发力科创金融，努力打造差异化发展特色，但不可否认对公基建依旧是公司的压舱石，也成了该行资产质量的“双刃剑”。一旦对公基建业务失速，杭州银行规模扩张速度，不良率或都受到影响，杭州银行以量补价、拨备反哺利润再融资的逻辑闭环将受到冲击。
采写：南都·湾财社记者 黄顺威